校园里的救助
文、摄影/郑爱琴
故事发生在三亚的海南热带海洋学院。
一只在学生宿舍区流浪的母猫,可能预测到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也可能预知它的孩子得了难以存活的重病,自己无力救活孩子,将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小奶猫,叼到了学生宿舍。
学生下课回来,发现这只小猫,猫妈妈已不知去向。
小奶猫太小了,相当人类不足月的婴儿,眼睛被一种白色的东西糊住,躺在地上,感觉不到还有呼吸。学生们怕它受凉,把它用毛巾包裹了,放在纸板上,商量该怎么办?
他们看着这个可能已经死去,可能还没有死去的小奶猫,马上把情况发到学校救助小动物的群里。群里的师生发出一致意见,马上送宠物医院。医院鉴定它还活着,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把它救活,它毕竟是条生命。
他们揣上钱包,骑上电动车,抱着它驶向宠物医院。医生检查过后,清理了糊满小猫眼睛的白色物质,说:“它还活着,但很难养活,它太小了,还没有吃奶的能力,而且眼睛还有疾病,能不能治好都不一定!”
尽管医生的话里没有让他们放弃的字句,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或许,医生是对的,花费那么大的财力精力去做无效的救助,何况他们还是没有收入的学生!
学生们表态,只要它还活着,我们就要尽最大努力救活它。
医生还告诉他们:“这么小的猫还不会吸奶瓶,必须每隔两个小时,用针管给它嘴里灌奶,直到它会吸奶嘴。并且小猫不能喝牛奶,必须喂羊奶,有种喂猫的羊奶粉营养最好。这么小的猫,还不会自己排便,都是猫妈妈用舌头舔它们的排泄器官,刺激它们排便。如果不及时地刺激它排便,会把它憋死。”
这只小猫成了救助群的热门话题,也惊动了没有进群的同学,救助小猫成了学生的自愿行动。两小时喂次奶,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困难。学生们根据自己的课时,轮流排班,到时接班,像部队的哨兵换岗。有的学生早上贪床,又怕迟到,常常顾不上刷牙洗脸,顾不上吃饭,就朝教室……但半夜喂猫,担心迟误了给猫喂奶,就把手机定时后放在枕头旁边,手机一有响动就跑出宿舍。这批学生累了,交换到另一批学生手里……
连续十多天,没有一个学生因为贪睡而耽误给猫喂奶。
用舌头舔小猫的排泄器官,刺激小猫排便是猫妈妈的事情。猫妈妈不在了,学生们就充当猫妈妈的角色。他们给小猫喂过奶后,用湿巾擦拭小猫的排泄器官,直到小猫排出粪便。谁也不知道小猫什么时候排便,他们只能耐着性子擦拭,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直到小猫排出粪便。给小猫滴眼药水,需要两个人合作,一人抱奶猫,一人扒眼睛,才能把眼药水点进去。
三亚,湿热至极,盛产蚊虫。大的一公分,小的肉眼难以看见,不管大的小的,在人的皮肉上叮一口就是个大包,奇痒,一个星期都平复不了。给小猫喂奶,一手抱小猫,一手握奶瓶,没有第三只手拍打蚊虫。蚊虫像进攻没有战士防御的阵地,像轰炸机群的炮弹一样落在他们皮肤上,毫无顾忌地在皮肉上叮咬,直到肚子膨胀滚落下去。这里的蚊虫具有天生抵抗驱蚊水的能力,他们喂小猫前,都要给裸露在衣服外边的皮肤涂驱蚊水,蚊虫照样咬。它们还有隔衣服叮咬的本事,为了抵御蚊虫叮咬,只好穿上厚衣服,隔离了蚊虫的叮咬,也隔离了身体的散热,就带上预防中暑的藿香正气丸。尽管这样,脸上、脖子上、胳膊上、脚面上,还是布满了大疙瘩小包。
当今大学校园,甚至整个社会,盛产叫“群”的联系网络。教授有教授的群,博士有博士的群,学生有学生的群。救助小动物的师生也有一个群,这个群连着那个群,像渔网,一个网眼连着一个网眼,把全校的师生都罩了进去。很多师生和社会上的爱心人士,知道他们在救助一只濒临死亡的小猫,同时还救助了许多流浪猫。于是,救助猫的基地来了一拨师生,又来了一拨师生,看他们给小猫喂奶、擦拭小猫的排泄器官、给小猫点眼药水,目光里全是尊敬,也想为猫做些事情,就打扫基地的卫生;抱起猫抚摸它们,让它们感受人类的爱。有的学生捐出自己的早餐钱,十元、二十元;还有的学生买来猫罐头、猫砂、猫玩具……
一个白天过去了,一个夜晚过去了,太阳落下了,月亮出来了,十多个昼夜过后,小猫睁开了眼睛。它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诞生它的妈妈,而是救活它的学生。
他们不再用针管给小猫喂奶了,小猫会吸吮婴儿使用的奶嘴了,他们给小猫喂奶,轻省了许多。
小猫终于救活了,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立即喵喵地叫着,蹒跚着朝他们跑来。它的妈妈诞下了它,却没有能力养活它,学生救活了它,养活了它,它就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妈妈。
他们下课就跑到基地,抱起救活的小猫,抚摸它,浓稠如浆糊的亲情在胸腔里滋生,还有巨大的成就感。
他们说,生命平等、善待小动物,同情、怜悯、救助这些东西,课堂上有,书本里有。参与了救助小动物活动,亲身感受到课堂上书本里讲的生命平等、同情、怜悯、救助,确实非常简单,简单得我们只要注意就能发现,就能实践。
学生们还在继续喂养这只小猫,还在救助别的小动物,还在计划哪只猫咪该绝育了,哪只猫咪有了疾病该送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