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万伯翱

假日大扫除整理桌斗里的东西时，突然发现一个仍十分红艳的塑料皮小本，忙拿起仔细一看《北京市自行车执照》，底下金字印着“北京市公安局发”。再打开第一行印着红色的牌照号：5188505，详细填着“凤凰”28型，户口：李扬，工作单位：中央电视台，发照日期：1985年1月21日。层里还夹着一张完整的“北京前门自行车商店”出具的159元发票。脑海开始闪过电影：是啊，上世纪八十年代，虽然人民的物质生活开始丰富起来，但还没完全摆脱商品紧缺及购货凭票的困境，如电视机和自行车等仍需凭票或外汇券限制购买呢。那时，我刚从武警部队转业到国家体委宣传司工作，每天骑着一辆“上海永久”，从东便门到崇文门体育馆路上班，风雨无阻，准时准点，仍然像军人一样，天天不迟到不早退，为体育赛事的中外宣传工作忙碌着。虽已当了处长，照样是从四楼走下一楼打两瓶开水。

当时，国家机关上下班时间都比较整齐，尤其是下班时会一窝蜂似的从分布在北京城东西南北的单位涌向各自的家。1987年冬的某天，晚上6点多，天已完全黑下来了。我来到楼下，几辆车所剩无几，楼里楼外寻找了三遍再怎么寻觅也不见我的那辆“黑色永久”。坏了！真的飞上天了？！但确实无踪无影了！肯定是被小偷盗走了！我急忙到保卫处和派出所报了案，但心里明白，丢了辆自行车，人家不会兴师动众去查找，八成是大海捞针，泥牛入海了。带着一身凉汗的我灰心丧气地奔向公共汽车站。

再买一辆？！当时正在找房子买家具，手头正紧，钱显金贵，不能买！刚到手的三千元转业费都快攥出汗来了！上班怎么办？第二天早睡早起，匆忙去赶公交汽车。在东便门到新侨饭店的交通十字路口，我看到从四方涌来的自行车大军。潮流中铃响人欢，自己胯下已无任何坐骑了，真羡慕这一群群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那种急切又欢快自由地于车上灵动无比的样子！

到了办公室，我唉声叹气地摘下棉帽脱下军大衣，坐下来开始处理各种文件。中午12点，我一般会到楼下打回盒饭，有时也自己带点好吃的到楼下电蒸汽炉上热一热再拿回办公室享用，后来体委机关条件好了，不用带饭，大食堂午餐保证能免费就餐。那天，狼吞虎咽吃完饭抓紧在办公桌上眯瞪半个小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却响了，我忙抓起：“是万大哥吧，我是中央台的李扬啊，听说大哥丢了辆自行车，这样吧，明天正好是星期天，我带上我的八成新自行车给你送到家里去吧！”听到他这“唐老鸭”和“孙悟空”的腔调，真使我惊喜，雪中送炭的“唐老鸭”和“猴哥”真够哥们义气！

呀！真是喜从天降！晚上我又忙回电话给李扬：“猴哥那您怎么上班呢？”他说：“我家离电视台近，还有班车呢！最近总外出也用不着自行车。”果然到了周日，李扬把车送到，我周一就拉出同样是上海产的“凤凰”，又仔细上下擦洗了一番，立马骑上它，飞快地加入到了热气冲天的自行车洪流中去了。

进入九十年代，我国正从自行车大国迈向自行车运动强国。1990年，我被推选为中国自行车运动协会副主席后就率领全国的自行车健将们参加泰山国际登山节自行车比赛，并骑登了附近的徂徕山，在这座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上，甚至遇见断涧和溪水，运动员纷纷“下马”扛起山地车跋山涉水。为此，《中国体育报》和体育权威杂志《新体育》称此行为“山地自行车登山的先河”。后又率健儿们分别骑登上了黄山和庐山，并作为领队率中国青年自行车队参加了澳大利亚珀斯自行车青年世界杯比赛，取得了优异成绩。

1993年，我陪中国自行车运动协会名誉主席杨成武上将亲赴福州，为我国创造了场内短距离500米世界纪录的姜翠华颁发了金光闪闪的自行车运动最高荣誉“金轮奖”。是啊！我的自行车生涯中不知不觉中也有了闪光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