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前的那些柿子，在心里存了念了很久。总想让那些念想，从心里跃然纸上，变成柿子的另一种形式保存起来。可经常是看着那些柿子有些茫然。哪怕是，一到秋天的每个周末都去有柿子的村庄里看柿子，但还是不知道怎么更好地安放柿子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让柿子红红的好更加地放射出自己喜悦的温暖的光芒。

今秋的一个周末。想去大岭沟看登山步道，人都说自从那里修了登山步道，登山就不用再走石子路了。现在人越来越懒，登山也是要讲条件的。做为在山里长大的孩子，我更想看看那的山峦深秋后的样子，那些植被同家乡的有哪些异同。谁知到了那里，才知道，已经封山了。好在，在那条沟里，还有一个破旧的小村庄，村庄的路边还有几棵柿子树，柿子正在红红地悬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阳光很好，光线也足，柿子在阳光下红红地夺目。面对这样的柿子，没人会说不好看。几棵柿子树的路边有几户人家，柿子树后面的山峦大部分是深秋中的褐色，只有零星的几棵柳树上的黄叶还柔弱地飘摆着。在深秋，柿子是很显眼的。柿子树高高的，挂在树枝上面的柿子也是高高的。柿子在树上比在树下好看，一个、一对、一伙，那都是柿子树的安排。都说大自然鬼斧神工，柿子树也是。不管那些柿子长在树上的什么位置，最后呈献给人们的都是柿子的美。欣赏柿子大多时候是要仰头的，仰头不但能看见柿子，还能够看见柿子后面的蓝天。天蓝蓝的，干净而高远，单一而纯粹。天镜高悬，人的心一下子就亮了，蓝蓝的没有了边际。柿子没有香味，有的只是色彩。那艳丽的色彩，是柿子在深秋里的真诚。柿子从里到外通体都是柿红色的，可见柿子在深秋里的真诚是多么地饱满与无可挑剔。关于柿子里外如一诚挚坦白这一点，苹果没法比，我们人类大多数也做不到。有了柿子，深秋就不净是萧条零落、冷清伤感的情绪。深秋里便有了柿红色的抚慰。风是冷清的，柿子的红色是温暖的。秋冷，大岭沟前的柿子不冷。想想，那些柿子树多亏没长在山上，不然那山真不知道是否还封得住。在村子的路边，买了4个大盖柿、4个红柿。大盖柿是硬的，要经过冷冻或者是脱涩才能吃；红柿就是树熟，买回去就能吃了。给了卖柿子的那位大嫂10元钱。大嫂说：您买一箱吧，一箱才20元钱。我说：我吃柿子一般，就是喜欢柿子的喜庆劲才买的，买多了，不吃，那得多对不起柿子呢？

从大岭沟出来，又进了碓臼峪那条沟，有一条从碓臼峪深处流淌而来的清澈河流。把车停稳在路边。隔着马路和医院的栏杆看见院子里树上的柿子红彤彤的。今年的柿子比往年的柿子长相好。一棵柿子树上的柿子热闹得很，密密麻麻地集聚在枝头，一团一团的。由于柿子密集，每个柿子的个头就比较小。最喜庆的是，那密集的柿子中间有个喜鹊窝，窝边的柿子看起来还都是完好的整齐。可见那喜鹊还是很勤劳整洁而勇敢的。人说：柿子树上的鸟窝很少，因为柿子树的树枝很脆，鸟窝建在上面不安全。站在那棵柿子树下，欣赏了半天，真是舍不得离开。还有两行柿子树，柿子树中间是一条人行步道。这两行柿子树上的柿子明显地少，稀稀落落地挂在枝头，有一种稀疏散淡之美。真是爽心明目，柿子飘香啊！密集的柿红色集聚虽是那些柿子，但于我心里则是那些柿红色的柔情蜜意在甜美地集聚着。

昌平西部有许多村落，村民的院里院外，或者是田间地头，都栽植着柿子树。说那里的水土适合柿子生长是一个原因，还有柿子“柿柿”如意的祝福与喜悦也可能是另一个重要原因。流村镇、南口镇、十三陵镇、延寿镇的大部分地区都适合柿子树的生长。在过去经济贫困的年代，柿子可是每个村里或者农民各家各户重要的经济来源，自己又哪里舍得吃呢。要吃，也要等到重要节日或者是招待客人时才能够吃上柿子。现在，柿子有了两重功能：食用性、观赏性。西峰山、十三陵等西山一带的大盖柿在北京乃至全国都是非常有名的。深秋时节，在十三陵景区、流村白羊沟等地，凡是有柿子的村庄路边，都有农民在卖，那些红红的、圆润的、饱满的柿子总是能够吸引许多游人的目光和购买欲。但在农村，也有许多人家，不再打柿子了。打下来，卖的价钱还抵不上雇人打柿子的工钱，就让那些柿子长在树上成为了风景。自己回老家，经常走白羊沟那条路。白羊沟的沟口处就有十来棵柿子树，再往山里走经过的王家园村，那几处没人住的破旧院落里也零星有几棵柿子树。房屋破败，院墙坍塌，但院子里的柿子依然红火。可见柿子树并不挑三拣四，嫌弃山里山高路远，交通不便。嫁接在哪里，就长在哪里了。村前边有个王家园水库，库区面积不小，今年雨水充足，岸边的十来棵柿子树好像从一开始就长在水里似的，也成了今年别样的风光。每每秋天进山，喜欢看那些红红的柿子荡漾在路边。出山，回昌平，也还是喜欢看那些柿子红红的在路边飘摇。深秋中时常在那条路中穿行，好像穿行在柿子用心编织好的柔软飘带中，自在欢喜。心里装着柿子，柿子自然装着你。看见柿子的美，就是看见自己心底的那份美。自己的心与柿子彼此相映，映出彼此永伴美好而不知疲倦的心。

今秋对待柿子认真起来，就认真地踏实地吃了回柿子。先是软软的红柿，洗净，放在青花瓷碗里，再放到罗汉床上的茶桌上。坐稳，用牙齿在柿子上弄一个小口，先把里面的汤汁慢慢地吮吸出来，不能特别用力，用力过猛里面的舌头就会一同被吸出来了。我就是想看看，一个柿子里到底有几片舌头。经过仔细认真的吸食解剖，这枚柿子里面有8片舌头。同样的方法，另一晚上的另一个柿子，柿子太软了，不好捏，没吃好，大概也就4片舌头的样子。再之一晚，一个柿子里面还是8片舌头。吮吸柿子时的认真，就像小时候吮吸母亲的奶头，心无旁骛。再者，把一个大盖柿放入冰柜冻了起来。等到大雪节气的这天晚上拿出来，化了两个小时吧，柿子已经软些了，用小勺边吃边把柿子皮拨开成四瓣，中间就剩下一团圆圆的带着冰渣的舌头。柿子在夜晚温和的灯光下，就仿若一朵美丽的莲花盛开，真是吉祥。柿子就是柿子，柿子就要在深秋做好柿子，人就要在世上做好人，各归其位，世界和谐与太平。

柿子喜欢在深秋里现身，也许是秋天与柿子的一个约定。秋天一步一步地走远，秋天把那些树叶一批一批地送走，就像送走一批一批奔赴另一个战场的兵哥哥，恋恋不舍。就在那依依不舍的深情无处诉说的时候，深秋却把早就备好的那些红红的柿子一一托举出来，从而让那满含泪水的深情一下峰回路转，破涕为笑了。兵哥哥走了，却留下了那些柿子挂在深秋的树上。那些柿子就是兵哥哥写的诗行，错落有致，上下起伏，一字一句都是温暖的微笑，都是柔软的爱抚，都是温情而又不舍的思念。

柿子永远挂在那些深秋的树上吧，把它给予深秋的爱与温暖挂起来，让人们时时能够看得见，感受得到。柿子挂在深秋的树上，就像是家里挂着自己喜悦的照片或者字画一样，看见、记得、思索、欣赏、融入。然后，人画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