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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志内容

今生情未了

作者简介:洪群,福建电影制片厂文学部原主任、二级文学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


守护家园的“战地小老虎”

民兵英雄洪建财记得1958年8月23日中午,刚吃过午饭,就接到通知去毓秀楼的海军临时指挥所开会。会议由县海防部的王远章主持,他讲了讲当前的对敌斗争形势,说是要解放金门了;海军海岸炮部队副指导员魏超也来了。魏超说,你们支援前线就是和部队在一起战斗,在一起生活,生死与共。这次炮战会非常激烈,听到炮声别害怕,要拿出你们围头民兵不怕死、勇于打拼的精神来,在炮火中经受考验,胜利完成支前任务。

这次战前动员会开了十几分钟。会毕,就按照各自的分工奔赴前线参战。洪建财和其他二十几个基干民兵被分配到广山炮阵地的一炮。广山炮阵地共有4门炮,都是苏式130榴弹炮,射程远,火力猛,整个金门岛、料罗湾,都在射程之内。每门炮相距100多米,一炮的炮位最靠近前沿,二、三、四炮依次退后,每门炮有10名炮手。一炮的一炮手是班长,二炮手是个大个子,三炮手安业民是瞄准手。安业民是全班最帅的一个炮兵,伟岸挺拔,英俊潇洒,他是个优秀的共青团员,是深受围江小学少先队员们喜爱的校外辅导员。在“八二三”炮战开打之前,他每周三必去围江小学参加少先队的活动,或给孩子们讲故事,或跟孩子们一起玩、一起劳动。在围头人的心目中,安业民是个可亲可爱的海军战士。


“战地小老虎”洪建财在执行站岗放哨任务(围头村供稿).jpg

“战地小老虎”洪建财在执行站岗放哨任务(围头村供图)


洪建财来到一炮班,见到了安业民,知道他是专搞瞄准的三炮手,很是敬佩!尽管当时还不晓得他的名字。

洪建财他们一到,班长就叫他们把弹药库里满满的炮弹和弹药包搬到炮位上。一颗炮弹有76斤重,炮弹上都抹了牛油,很滑,搬起来就更加费力。洪建财当年还不足16 岁,个子瘦小,体重80多斤,一颗炮弹扛在肩上都感到很吃力,但他知道很快就要开炮了,感到很兴奋,就来劲。他扛起炮弹后总是溜溜地跑,好在他是个机灵鬼,从没跌倒过,要是跌倒了,炮弹落地就会沾满泥沙,留下事故隐患,后果不堪设想。

炮手们见他扛起炮弹来虎虎生风,都夸他是好样的,是“小老虎”。说着,就帮他把炮弹卸下肩,摆放在炮位上。

洪建财趁歇口气的时间问三炮手:“什么时候开炮?”

三炮手说:“快了,等命令。”

洪建财一听,更兴奋了,终于可以身临其境看到打炮仗了!

5点半,站在厦门云顶岩指挥所的司令员一声令下:“开炮!”话音一落地,厦门前线的炮阵地和围头前线的炮阵地共459门火炮同时向金门开炮。顷刻间,炮声隆隆,震天动地,金门岛上被浓浓的硝烟笼罩着,火光四起——军旅作家刘白羽笔下的“万炮轰金门”的序幕就这样拉开了。

洪建财听到轰隆隆的炮声,一点也不害怕。不,他很是振奋,恨不得自己去当个充填手,把一发发炮弹塞进炮管里发射出去。当然,他只是心痒痒、手痒痒而已,眼下他的任务是扛起炮弹快快往炮位上送。开头他扛一发炮弹还感到有点吃力,这时一急起来,他双肩扛起两发炮弹还能跑。有军事记者看见这个小个子民兵如此勇敢,即刻抓拍下这动人的镜头。

头一次齐射时,围头的海岸炮就直接命中停泊在金门料罗湾的“台生号”运输舰,但见受到重创的“台生号”浓烟滚滚……金门炮兵发觉打中“台生号”、对料罗湾进行封锁的正是围头的海岸炮,当即疯狂还击,炮弹尖啸着落在一炮周围爆炸开来。其中一发炮弹在一炮上空爆炸,放在火炮后侧的弹药包燃起熊熊烈火,旁边还有数百颗弹头,如果着火,势必爆炸,后果难以想象…… 

当浓烟散去,洪建财看见三炮手还趴在炮位上,洪建财离他很近,就抢先一步去扶他。他烧伤得很厉害,洪建财不敢自己搬动,便和几个战士一起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下炮位,放在地上。不久,救护队用担架把他抬走,送到坑口村的海军临时医疗站急救,然后转到泉州180部队医院救治,最后送到漳州陆军医院治疗。

但是,到了9月,三炮手因为严重烧伤,医治无效,光荣牺牲了。噩耗传来,洪建财深感悲恸!直到这时,洪建财才晓得三炮手叫安业民。从此,他把安业民烈士的名字铭记在心。

洪建财自从“八二三”炮战以后,先后立过两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1960年还到北京出席全国民兵代表大会,见到了毛主席。会议期间,海军司令员萧劲光大将还接见了他。

2007年,纪念建军80周年,洪建财作为福建省唯一的民兵代表,又去北京出席全军英模代表大会,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洪建财的“故事”,既有年轻时在炮战中经受血与火洗礼的可歌可泣的事迹,更有着长期以来坚持守望家园、践行“两岸一家亲”的动人故事——20世纪60 年代初,他是个以讨海为生的渔民,在海上打鱼时经常和台湾渔民相遇,同在一个渔场撒网捕鱼。碰上了,彼此都会大喊一声:“乡亲!靠过来!”不管认不认识,听到乡音就感到特别亲切,于是双方同时落帆、转舵,把两条船挨近靠帮,大家坐在甲板上泡茶、聊天,有时也喝点小酒,其乐融融。

当时两岸还不时向对岸开炮。有时炮弹“嗖嗖嗖”地从头顶上飞过去,大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大碗酒一碰,说:“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喝我们的,来,干!”

渐渐地,大家混熟了,就开始在海上互通有无地换点东西。后来就以鱼易货、以货易货,再往后就拿出真金白银向台湾乡亲购买手表、三用机等新潮商品。

随着两岸关系日趋和缓,围头的海上民间贸易渐成气候。

有资料显示:自1987年1月至1990年3月,从金门来围头采购的物资,计有1500公斤的石斑鱼、龙蝦、螃蟹等海鲜,以及700公斤的猪肉、牛肉,还有大麦、小麦、花生、香菇等。

围头人“冲山”“抢滩”“登陆”,与金门密切互动,三年的贸易额已突破1 亿元人民币。

1992 年初,围头村被福建省政府确认为民间对台贸易的试点。毋庸置疑,洪建财像许多围头人那样,“先行先试”搞起了对台贸易,成为“小三通”的先行者。洪建财说,这叫“凭借春风好行船”。

1992 年,洪建财的二女儿洪双飞和金门青年陈先生喜结连理,一时间传为佳话。洪双飞是嫁到彼岸的第一个围头女儿。

每届返亲节,洪双飞都和先生带着孩子回来过节,这也是洪建财所期盼的一个节日。说到底,他毕竟也是返亲节的“始作俑者”。可不是吗?谁会想到当年炮击金门的民兵英雄“小老虎”,居然成为金门女婿的“老泰山”(岳父)。


“战火中的云雀”今安在

2008年4月7日上午,我抵达厦门后直奔虎头山海军招待所而去。

那天真是不巧,洪秀丛(“八二三”炮战厦门民兵英雄)去同安给老年大学讲课去了,直到晚上我才去她家和她见面。

第二天上午,吴秋红接到洪建财的电话,即刻来和我晤谈。


1960年5月围头女民兵吴秋红光荣赴京出席全国民兵代表大会留影(围头村供稿).jpg

1960年5月,围头女民兵吴秋红赴京出席全国民兵代表大会的留影(围头村供图)


我和吴秋红是初次见面。她,白白胖胖的,很有福相。她坐下来后,还在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她说自己是一路小跑来的:“听说你们要来找我,高兴呀!”

很久以前,我读过著名诗人蔡其矫写的一篇题为《战火中的云雀》的散文,他写的就是吴秋红。文章的内容早已淡出我的记忆,倒是那个诗性的标题我很喜欢,记得真切。

此刻,面对这个经受过炮火淬炼的“云雀”,我要找回她火红青春的身影,显然很不现实。毕竟那是50年前的事了,蹉跎岁月,令人唏嘘。

“1958年我18岁,是个女民兵。当时战备很紧张,我看到不断有军车拉着大炮来到围头,在广山上构筑炮阵地。那些大炮既有海岸炮也有陆军的榴弹炮,还有高射炮,村里和附近几个村都是部队。看这情况,我想,解放金门是真的了,再也不是传说了。真带劲!

“我们基干民兵除了加紧军事训练,更要紧的是做好支前准备,组织起救护队、担架队和后勤组(炊事班)。我是女的,当卫生员比较合适,就报名参加救护队。我们请部队卫生员来教授战地救护知识,学习包扎、止血、上夹板以及如何护理伤员等。我学得很用心,很认真,把教员讲的要点都记在本子上,有空就复习。这样学了半个月,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急救知识。想想能够在战场上救死扶伤,多好!

“可是到了‘八二三’,炮一打响,情况就变了。妇女主任陈淑泉说救护队有人了,后勤更需要人,拉我跟她去搞后勤。我二话不说,拿起扁担、水桶,就挑开水往阵地上送。

“从指挥所(毓秀楼)到广山炮阵地,有一条深深的交通壕。我挑着开水,沿着交通壕跑。炮弹不时从头顶上尖啸着飞过去,要不就是轰的一声巨响,在附近爆炸开来,很吓人。我并不怕(我是后怕),当时不晓得怕也顾不得怕,只知要尽快把开水送到阵地上,让激战中的战士们喝。到了阵地上,我看见战士们一个个灰头土脸,浑身都是汗水,有好多人把海魂衫脱了,光着膀子开炮、扛炮弹。我放下水桶,连忙把开水一碗碗倒好,等凉了就一碗一碗端给他们喝……”

吴秋红忽然停了下来,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睛红红的,她从坤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抓在手上……良久,她忍住眼泪才继续说下去。

“那天下午,我送水到一炮去。一炮是摆在广山最前面的一门炮,打得最激烈。听说刚开打不久,一炮就打中了停泊在金门料罗湾的一艘运输舰,所以敌人对一炮的反击也最疯狂。我快到阵地时,已经有几发炮弹落在炮位附近爆炸开来,浓烟还没散去,我惊惊颤颤地挑水走出壕沟。战士们看见了,连忙喊叫起来:‘小红,别来!危险!’他们叫我先去弹药库躲一躲。我不听,还是把开水送到他们跟前……

“我倒好水,可谁也顾不上喝……这时,忽然头顶上响起一声闷雷似的呼啸,一个战士猛地把我按倒,并扑在我身上护着我,那颗炮弹爆炸了,不知怎么就引发一场大火…… 

“安业民就是那时候被烧伤的……他昏倒在炮位上,战友们将他扶下来放在地上。这时军医赶来要为他包扎,还叫我到指导员那里找担架。我把担架扛来,就和另外一个民兵抬上担架,赶紧把安业民抬到临时医疗站去。

“要知道,海军临时医疗站在坑口村,从围头广山到坑口足有七八里路,路上有很多炮弹坑,我们摸黑走路,又抬着担架,这一路走过来实在很艰难。可是为了尽快把伤员送去就医,我们不敢停歇。紧赶慢赶,到了医疗站已是深夜两点半。

“当时我虽然累得半死,肚子又饿,可我不敢离开安业民半步。我站在一边,看医护人员如何为他清洗创口、如何包扎、如何打针……直至处理完毕,我还守在他的病床前,望着仍旧昏迷的他……

“我们围头民兵经常开展拥军爱民活动,和部队的关系很好。我们女民兵常去连队为战士们洗衣服,缝缝补补,把战士们当成亲兄弟。我这个人爱说爱笑,还爱唱歌,有人缘,讨人喜欢。

“安业民我很早就认识了,但我却叫不出他的名字,我叫他‘三炮手’,他却摆出老大哥的架子,总叫我‘小红’……

“这样想着,想着,又看到三炮手被烧成这样,我的眼泪情不自禁地往下掉……


围头民兵风雨中坚持在“赤山红土岭”执勤放哨.jpg

围头民兵风雨中坚持在“赤山红土岭”执勤放哨


“这时,安业民忽然说了一声:‘水!’他只是嘴巴动了一下,眼睛还紧闭着。我连忙去倒了凉开水,抱着他的头喂他水喝。我又忍不住抽泣起来,想不到竟惊动了他,他问道:‘你是谁?’见他醒了,我倒笑了。他终于认出我,说:‘你是小红……不哭、不哭……’说着,他又昏迷了,我赶紧去叫医生来,医生一看,他的脉搏很微弱,心跳好像要停止了,忙给他打了三针强心剂……

“当天晚上,我一夜无眠,守着他,直到天亮。医生来查房,问我是不是他的家属?我不吭声,摇了摇头。医生说,他的烧伤很严重,得赶紧转到泉州180部队医院,既然你不是家属,就不必跟去了,你回吧!”

说到这里,吴秋红长舒一口气。稍停,她才接着说:

“那天我回来后,也没有睡觉,而是继续送水去炮阵地。而且,这一天偏偏又出了大事——西线的二炮被敌炮打中,炮兵被打死好几个,很惨!那天晚上,领导叫我去二炮阵地寻找烈士的遗体。一开始我有些害怕,稍微犹豫了一下,但心想这些牺牲的战士,都是我熟悉的兄弟,怕什么!我去!

“那天晚上,天很黑,北风刮得呼呼响,阵地上还有一股血腥味和焦臭味……

“几个搜寻队员只我一人是女的。我跟在男同志后面,摸黑去泥土里扒拉,搜寻死者的断肢残臂,东一块西一块地捡起来装到布袋里。我一边捡拾着战士们的遗体,一边暗自流泪……当时也不懂得害怕,只当是在为亲兄弟做一件善后的事。这几个烈士都安葬在金井烈士陵园里,每年清明节,学校的学生都会去扫墓。”

稍停,她又说:“安业民烈士先是安葬在漳州,后来才迁到厦门安葬。每年清明节,我和蔡玉霜都去给他扫墓。”

吴秋红是围头女民兵中较为突出的一个,多次立功受奖。1960年5月,她还和洪建财、蔡玉霜一起去北京出席全国民兵代表大会。她婚后定居厦门,不过经常回围头看望养父养母。她说她生在台湾,却是在围头长大的,围头是她的故乡,她对故乡的感情很深、很深。

吴秋红于2011年8月23日病逝于厦门。


蔡姐,玉霜

蔡玉霜是围头人,她在晋江三中(今毓英中学)读高二时赶上“八二三”炮战。她参加了学校的救护队,1958年8月23日那天,她们奔赴围头前线,她被分配到广山炮一炮当救护员,住在阵地上和海军战士们一起生活、一起战斗。

在著名军旅作家刘白羽的战地通讯《金井初夜》一文中,有对蔡玉霜的一大段描写:“……一个炮兵连的指导员和我谈话,我注意到他的声调是那样真诚,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感动。”



蔡玉霜(左二)在安业民炮阵地(围头村供图)


围头民兵蔡玉霜在练习发射炮弹(围头村供图)


“……经过这样一场激战之后,战士们都疲乏地倒在坑道里睡熟了。这时,只有一个姑娘,在阵地上轻轻地,走来走去。她手上拿着一盏灯,她那样细心地守护着战士们,看着一个个安稳睡熟的人,一会儿缝补战士们的衣衫,一会儿给战士们驱赶蚊子,然后,她坐下来,她在沉思,她的眼光是那样的温柔,人们好像可以感到她心的微微跳动。她激动地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着:‘我开始和最可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战斗在一起了,这有多么幸福啊!’”

“蔡玉霜绝不仅仅是一个和蔼可亲的救护队员,从头一天上火线起,她就抢着扛运炮弹,参加了战斗。她年纪很轻,身体相当瘦弱,海岸炮第一阵强大的炮声几乎把她震倒。可是,不,她没有倒。她眼睁睁看着炮弹打完的时候,她就着急起来,她想:‘这怎么能够!正是我们狠狠打击敌人的时候呀!……’她立刻不顾一切,又冲出坑道。这时外面很危险,战士们伸手拦阻她,她却一下跳出去往弹药库跑,还鼓舞着大家喊叫:‘同志们!不要怕,赶快把炮弹运上来呀!’”

“炮火越来越猛烈,在阵地上,一个个汗湿淋淋,装填着,发射着,一颗又一颗亮晶晶的黄铜弹壳从炮膛里跳出来,‘当’的一声,掉落在地面上。蔡玉霜站在弹药库门口,手上高高举着一盏空气电池灯,尽量举得高些,再高些,好让那淡蓝色的光茫给同志们照亮道路。同时她自己还腾出一只手传递药包。空气闷热透了,忽然间,她感到像一阵洪水猛然冲来,她眼花了,手也软了,浑身一下给冷汗湿透,心脏在怦怦地紧跳,她晕眩得厉害,可是她怎么也不作声。她只静静在墙上靠了一下,闭了一下眼睛,那灯光在她手上簌簌地摇颤,依然那样地雪亮雪亮的,她又睁开两眼,继续抢运弹药。”

4月7日下午,我们登门拜访蔡玉霜。当时她已经从厦门大学退休,赋闲在家。我们的访谈依然是从50年前的那场“八二三”炮战讲起。

她说:“有天晚上,我在掩蔽部里护理一个腰部负伤的战士,他已经昏迷过去。等他醒来,听到指挥员下达射击口令时,又不顾伤口的疼痛,爬起来,冲出掩蔽部,奔上炮位,继续战斗。他打出几发炮弹后,又被战友送回掩蔽部。我静静地守在他身边,为他换药,服侍他吃药。

“白天,警报一响,我就背起急救包,跑步进入战位。炮弹在周围爆炸,硝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我不管不顾地在阵地上忙碌着。弹药供应不上,我就帮助运送弹药……

“在战斗间隙,我和大家一起挖土、装土,抢修工事,还常常为战士们洗衣服,缝缝补补,打扫交通沟,清理掩蔽部,做一个女孩应该做的事。我在阵地上4天4夜,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安业民牺牲的消息是后来看到报纸才知道的。安业民牺牲我很难过,多好的一个战士啊!虽然我和他在一个炮阵地上,却没有多少接触,印象也不深。在我心中,这帮穿海魂衫的同辈人,每一个都可亲可爱。当看到安业民的英雄事迹以后,我被深深地感动了!他真是个英雄,是最可爱的人。这时我才认真地回想他的模样,回想同他一起战斗的点点滴滴……

围头安业民烈士纪念碑(黄荣钦供稿).jpg

围头安业民烈士纪念碑     摄影/黄荣钦


“话说‘八二三’刚过不久,1958年10月底,海军37503部队政治部就为我记二等功1次。11月,我去北京出席第二次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代表大会。从北京回来,我为母校晋江三中带回一面‘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先进集体’的红旗,而我则是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12月,我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

“1959年7月,我高中毕业,考上中国科技大学无线电系。那年国庆节,我参加首都民兵师方阵,在庆祝新中国成立10周年的游行队伍中,接受毛主席的检阅。

“1961年至1963年,我因患风湿性关节炎,曾两度休学。1963年9月,由中国科技大学转至厦门大学物理系就读,后转入5年制的半导体专业学习。毕业后因‘文革’期间受到冲击,直至1970年才分配工作,1972 年底调回厦门大学物理系任教。

“我的后半生是在厦门度过的。每年清明节,我们几个从‘八二三’的硝烟中走过来的‘厦门人’——吴秋红、施天平、洪溯伦和我,都会相约一起来到安业民烈士的墓前凭吊,献上一个花圈,寄以深切的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