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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颂”的随想

作者简介:黄晓枫,博士,美国土木工程学会院士,作曲家,美国西华盛顿大学音乐系名誉教授,中国云南大学音乐系客座教授。美国太平洋文化艺术交流协会会长。创作有20 余部作品,包括室内乐、交响乐、协奏曲(大提琴、小提琴、钢琴、京胡和京二胡), 声乐包括花腔女高音及男高音独唱与合唱,尤其把家乡的乡土音乐二人转融入到现代交响乐中。2013 年,他的作品音乐会在西雅图美国著名乐厅之一的Benaroya Hall 举办,引起巨大反响。中国交响乐发展基金会于2016年1月21日为他在北京音乐厅举办个人作品音乐会。

2020年起,人类史上生命与病毒的搏斗最激烈,宅居一年多的我,看似寂静,无语,如窗外的樱花自言自语,独自清赏。而内心世界,却有音乐的风暴席卷了我,我与我的音符组建了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驰骋在过去与现在、未来的时空,漫无国界的音乐王国。我将新作钢琴协奏曲《2020》与过去几年的交响乐作品,声乐作品梳理,将六部作品整编为“风”、“雅”、“颂”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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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诗经》的“风”,是指不同地区的地方音乐。我将《秦腔穿越》、《陇上狂想曲》列为“风”,源自我与大西北的相遇。2016年,我有幸游历了从西安、延安再至兰州,张掖、敦煌等地。让我旅居在美国三十余年的心感到了震撼。原来兰州是这么美好的音乐天国!历史文化底蕴悠久古朴:甘肃的“洮泯花儿”和“临夏花儿”,青海的“河湟花儿”是那样的委婉,动人心弦;张掖地处富饶的河西走廊;古西夏大佛寺记载了西游记的原始故事;更有今古奇观轶事传说,元世祖忽必烈降生此地。南宋末年,宋恭宗赵显被虏后为避祸而出家于此。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被大佛寺的宏伟建筑和张掖的繁华所吸引,曾留居此地一年之久。中国优秀曲目如《天路》、《千手观音》等很多耳熟能详的风行歌曲和舞蹈都源自于此。还有56个民族最小的裕固族,她的民歌听起来和蒙古音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一个作曲家遇见了最美的音乐,其乐无穷。所见所闻所思,洞开了我音乐创作的一扇新窗,风格迥异的大西北音乐碰撞出我交响乐创作的火花,让我有一种止不住的创作冲动和能量。

对于秦腔,曾获第七届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秦腔》的著名作家贾平凹是这样说的:“我决心以这本书为故乡竖起一块碑子。”这个碑子,就是秦腔这块艺术丰碑。“秦腔原是秦川的天籁、地籁、人籁的共鸣啊!”

作为中国黑土地东北出生、成长的我,是中国黑土地养育了我三十多年,对于祖国,我同样像贾平凹先生那样,对秦川土地、风土人情有浓郁情感,在那黄土高原的陇上之行,我被秦腔陶醉了,我被陇上风情感动了!那大锣大鼓喧嚣地敲,那庄稼人面朝黄土大哭大喊、撕心裂肺地唱,那锣鼓敲响人间大苦大乐!那踏破冰河千军万马的汹涌澎湃的人生呐喊、释放,激动得我不能自已,我想世上唯有音乐能拯救人类未能抒发的语言!我心中养育了近二十年的音乐符号簇拥着我,将我推出了原有的固地,将我的赤胆忠心掏给了“风”的洗礼。于是,诞生了《秦腔穿越》和《陇上狂想曲》。

西方的交响音乐,要与中国民族历史文化的活化石秦腔联姻,穿越历史、人文元素的是思想的跨越,还有表现手法的创新,我是这样利用我工程学的三视图成像原理来创作《秦腔穿越》和《陇上狂想曲》。

在创作音乐的过程中,思绪随键盘从手指“信天游”一般畅游,由秦腔抽象出的集调音符导出的勋伯格序列布置了现代音乐的背景矩阵空间。操纵勋伯格序列矩阵转置变换展开引出一条极简线,线条在和声烘托下被加重描粗成为一条现代音乐主题,与秦腔旋律(古典民族音乐)主题交叉穿越、缠绕、竞技,像一幅工程的俯视图有实有虚。 符合我一贯主张的“窗之理论”的创作思想,现代音乐主题本身就是极简现代音乐线条结合了古典和声的结果,而现代音乐主题与古典音乐主题的交相辉映则更是体现了古典和现代音乐窗口的变换。

我呆呆地望着音符,遐想这音乐里的奥秘。是什么造就了陕北这样富有表现力的音乐?我联想到了安塞的腰鼓,森严壮实的兵马俑似的英武壮硕的壮年汉子们头戴白羊肚毛巾,在黄土高原的大舞台,在滚滚热忱的沙尘里狂舞腰鼓,那场面震撼人心。那“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般壮阔黄土高原,那陕北无垠的峡谷、奔腾不息的黄河,寓意着中华民族力量的源泉。要是没有了随风而起的漫天沙尘,没有那尘土扑面、吼声如雷、壮士好汉,又怎能匹配这气势非凡的雄威大自然,这就是中华民族的元气所在!

北京演艺专修学院作曲教授田源这样评价我的《秦腔穿越》:“我倾听这段音乐,尤其是那段出自秦腔的副题,其优美耐听竟然令自己乐此不疲,一遍遍的听了还想听。而同样来自秦腔的主题则粗犷大气的有点儿野蛮,与副题相辅相成。我就想,这陕北的音乐还真是一绝,她既有征战沙场的武士哥哥的那种粗暴的大气,又有村里妹子甜美的细腻。而优美旋律里的那个小颤音就那么一哆嗦,竟令人心灵深处都感受到了震颤,又有那么一点点儿小揪心。那个美呀,其意境又怎能用语言形容的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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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晓枫2013年4月23日西雅图Benaroya 音乐厅“黄晓枫作品首演音乐会”

《诗经》中的“雅”,最早指的是周王朝直辖地区的音乐,后泛指正声雅乐。我将《沁园春·雪》、《格·心经交响乐》列为“雅”集,基于我对伟人毛泽东的崇拜敬仰,对于他诗词中抒发对磅礴浩瀚、巍峨壮观的大自然的敬畏,和他胸怀天下誓将一统江山的家国情怀。

我一直有一颗不因循守旧、不安静的灵魂,不断地、不停地在探索新的音乐普世性语言。同时也有我在音乐创作理念、风格、创新上面异曲同工的默契,以及我内心情感归宿的呼应,我竭尽心力将外在的艺术创作的形式感与内在情感思想的感召力向至高、至美、至善的境界去拥抱、产生艺术与心灵的共鸣!

我在敦煌,身临其境感受佛教艺术,强烈感觉像敦煌这样的佛门净土,任何旋律都是多余的。对于佛国的极乐世界而言,及对佛教的感悟是任何旋律都无法体现的,也是多余的。因为当情感达到极致时,任何语言都是徒劳的,而最简单的音乐则能够令人感悟到这种语言所无法表达的情感。

举这部《格·心经交响乐》为例,音乐的民族性和世界性这两个方面如何兼顾?我以12音律里最基本的两个相邻音,即两个小二度音符为基本要素,即动机。它即不是旋律,也没有民族的印记,不是中国的,也不是外国的。它不偏向属于哪个国家或哪个民族。但是,它又属于所有的国家和所有民族,因为它是音乐里的一个纯粹基本元素。因此说民族的就是世界的,因为世界是由各个民族的多元构成。各个民族的音乐虽然不同,但是究其本质到音乐的最基本要素如小二度音阶又都是共通的。

我感觉冥冥之中,这部交响乐作品是属于敦煌的,是能够表达敦煌艺术丰富的内涵的。

《诗经》中的“颂”,是指宗庙祭祀的舞曲、歌辞,多为歌颂祖先功业的,为什么我将钢琴协奏曲《2020》和《祖国,我亲亲的母亲》列为“颂”呢?

首先,我觉得,《祖国,我亲亲的母亲》这首歌词深深打动了我:“脚下的路走过了千万里,却没有走出你温暖的心窝。头上的云飘过了万重山,思乡的泪却落在母亲的心田。”

因为这歌词完全吻合我心灵日记一样,印证了我离开中国三十几年以来对祖国母亲的思亲情结。

这部作品于2012年在美国第四届北林海中国文化节音乐会上得到华侨华人与美国友人的高度赞许。

2013年4月在美国西雅图华彩乐章音乐会上,更是引起台上台下的音乐家与观众的共鸣:“我们同台演出的中国的、美国的音乐家们的内心完全被音乐融化,忘记了种族,只有大爱,超出国界。”

特别是在2016年1月21日,这是我登上中国最高音乐殿堂的幸福难忘的日子。由中国交响乐发展基金会主办中国广播电影乐团演奏的专场“黄晓枫作品交响音乐会”在北京音乐厅演出。这是海外华人作曲家首次专场在自己祖国的汇报演出,祖国对海外游子伸出热情的双手与温暖的拥抱和鼓励、认肯。著名歌唱家于丽娜声情并茂的、高水准地演唱这部作品《祖国,我亲亲的母亲》,让人们在欣赏高雅艺术的同时,碰撞出对祖国的爱如同清泉涓涓流淌。这部作品是我自创作开始,直至多场演出,使我无不沉浸在饱满的、穿越的对祖国情感的遥思、感恩之中。

在钢琴协奏曲《2020》这部新作里,我更倾注了对不同国籍、不同种族、不同身份的人类普世情怀。在悲悯、同情、关注人类史上被新冠肺炎病毒肆虐的灾难,在捕捉、歌颂人间有大爱、有互相扶助、奉献的慈悲心怀。特别是对中国领导人与全民同心同德抗疫的崇高责任,表达了至诚至敬的颂扬!这部作品的音乐创作思想,以新的地球家园的理念,以穿越式的、强震撼式的音乐手法递进、夸张、诠释人类共性中的求生、求爱、求生存、求生活的本能愿望,几乎将人生的喜、怒、哀、乐的七情六欲融化到每一个节奏、每一段旋律之中。

因为,2020,世界更多的目光投向“东方红、太阳升”的东方明珠——中国。

辞旧迎新,牛年来了!中国通俗的民间语言戏说“牛能扭转乾坤”,牛的勤勉耕耘的奉献精神,能够带给人民安康。但愿,我以一己之力,效牛“吃进的是草”的奉献精神,付出更多更美好的音乐作品。祝福这个世界每一家窗户的阳台,有几枝带着音乐微笑的祝福平安的花朵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