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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高,是不能忘记的——为国戍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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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孙晓青快递来的其新著《高原长歌》,我一边喜读之,一边也情不自禁地想起关于晓青的一些往事:大约上世纪70年代初,我与他相识于云南边陲的一辆长途客车上。当时,我还身为一个知青,而他已经由知青专职为思茅军分区的一个新闻干事了——由此可知三件事:他不仅是个老新闻人,而且是个老边陲,老战士。后来,顺理成章,他作新闻一直坐到《解放军报》总编辑、社长的位置上;而且“老边陲”的身份也神奇地得以延续:从2000年11月至2003年2月两年多的时间,他从《解放军报》副总编的任上调往祖国西南边陲任职南疆军区副政委。“那两年,我不仅到过边防一线绝大多数小散远单位,而且参加了和平时期难得一遇的高等级战备活动,耳闻目睹了大量震撼心灵的故事。那些故事诠释了一个词:崇高。”

是的,未及掩卷,我便被“老军人”孙晓青这卷可喜大作中的许多“故事”深深感动了:

库尔干边防连有个独特的鸽子屋,称“和平居”。它创建于2000年夏天,里面养着百十只和平鸽。我在连队营区参观时,鸽群不时起飞,在连队上空盘旋,一会儿融入蓝天白云,一会儿越过雪山之巅,似乎昭示着干部战士坚守西陲的全部意义,即对世界和平、民族和睦、社会和谐、家园和顺的维护和企盼。

——“鸽子屋”,多么美丽的崇高!

长期在高原缺氧的环境中生活,各种反应因人而异,有的人指甲凹陷,有的人心室增大,有的人生育能力降低,有的人孩子有先天疾患,张定雁的典型症状是脱发……2001年五六月间,我陪中央电视台“世纪和平走边关”摄制组在红山河采访时,认识了机务组这位驻守时间最长的老兵,奇怪的是,无论屋里屋外,老兵的头上总扣着一顶破帽子。摄制组要拍他的镜头,请他脱帽,他先是不肯,后来轻轻掀开帽子,不好意思地说:“头发快掉光了,实在不好看。”

——多么崇高的“实在不好看”!

当中国援助巴基斯坦的物资从红其拉甫口岸出关时,正在执勤的连队副指导员项新佟眼泪夺眶而出,他说:“你不知道,亲身体验祖国强大是一种多么美好的感觉,而当你意识到这种强大里也含有你的贡献时,你会觉得更神圣,更自豪。”我问项新佟:“此刻,还想家吗?”“当然想。”他微微一笑,“不过,大家小家我们拎得清。”

——“拎得清”,这是一种多么神圣与自豪的“崇高”呀!

南疆军区有个独一无二的连建制——水上中队。由于班公湖地处边境,水上中队装备巡逻艇,担负着水上巡逻,捍卫国土的神圣使命,人称“高原水兵”,诙谐的说法又叫:“西海舰队”。

——你好,班公湖!“高原水兵”不愧崇高之师,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如今的帕米尔,由各族群众组成的护边关队伍已然壮大,一座毡房就是一个警惕的哨所,一个牧民就是一名游动的哨兵。巴亚克祖孙三代和乌斯曼父子两代义务巡边的故事,让官兵们看到了自己工作的价值,也体验到“真正的铜墙铁壁是群众”的真理。

——“铜墙铁壁”今犹在,试与帕米尔比崇高!

南疆军区是全军离北京最远的军级单位,守卫的数千公里边防线大多属于高寒缺氧地区。全军驻守海拔5000米以上的边防连、前哨班,几乎都在我们区,包括海拔5380米的神仙湾边防连和海拔5390米的天文点前哨班。在这片连“氧气都吃不饱”的高原雪域,广大官兵书写了无愧于红军的英雄篇章,仅被中央军委授予荣誉称号的单位就有“喀喇昆仑钢铁哨卡”“喀喇昆仑模范医疗站”“卫国英雄连”等,还有一批名扬全军的先进单位和模范个人。他们和全区官兵一起,共同创造了南疆军区特有的“喀喇昆仑精神”。

——喀喇昆仑精神,多么荣耀的崇高!

就这样,未及终览,我已经为这“只取一瓢饮”的“崇高”深深感动了。晓青的文字是这样朴实无华,却又深情其蕴,读来令人感其厚重而难以轻释,特别是览目其中,常常会遇到晓青那真诚、晶莹的泪水,禁不住让读者像他一样难以释怀……

例如:数万名官兵的齐声高歌,把一曲《当兵走阿里》唱得荡气回肠……“我流泪了。高原的歌、战士的歌,在我心中轰鸣、回荡。”

例如:2002年9月17日,听了一处英雄墓园的守墓人、一位维尔族老人艾买提·依提的肺腑之言后,“我默默地听着,不敢抬头,因为我的眼睛里已经满含泪水。”

看到这句话,你不由得会想起艾青那句人所皆知的诗:“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实际上,“写作中,翻看那些纸页泛黄的老笔记,辨认那些如同乱码的速记字,就像隔着时空同故事的主角对话,谈到什么问题时他们哭了,说到什么事情时他们又哭了,居然历历在目。常常让我写着写着泪水已滴落到键盘上。”这是孙晓青在这卷《高原长歌》写作后记中的自白——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崇高”处。

究竟什么是崇高?在孙晓青笔下,还有一个清晰的标杆儿,叫刘长锋。晓青说,有人说他“活得很累”,“我想说,他活得充实,活得崇高。”为什么晓青这么说呢?

在第十三章“雪山雄鹰”中,我们可以找到明确的答案。“那是16年前春节过后发生的故事”:一个体格健壮、年富力强的边防连连长,怎么会突然英年早逝?一个边防连长的逝世,怎么会在官兵中引起那么强烈的反响?在全军最遥远的边防连,这位连长究竟是怎么带兵的?这里面究竟隐藏着多少鲜为人知的故事?请原谅因为篇幅太多,我不能把晓青所讲的这个“崇高”故事再详尽地复述于此,而只能把他的点睛之论稍作引用:刘长锋这个人物出在南疆军区,绝非偶然。亲历南疆戍边的那些人和事,我最深的感受就是:高原军人是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一个奇迹。“没错,西陲那片隆起的高原,就是我们今天的精神高地。”

是的,虽然这卷《高原长歌》中许许多多真切感人的英雄故事大多发生在“17年前,我曾在南疆军区任职政委”的时候,但新疆,是那种去过一次还想再去的地方;而遥远的西部边陲高原,则是去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的地方。“真的,每每看到都市的繁华和人们的欢笑,高原军人的身影就会在我的眼前晃动。”崇高,是不能忘记的!

掩卷喜感,还有如下一些方面:

阅读此书,你会对作者独创的一些“数字化说法”印象深刻,进而感佩。例如:“总有人问我,高原有多高,边关有多远?我很难精确回答,只能摊开中国地图告诉他们:如果以武汉为圆心,以1000公里作半径画一个圆,上下左右的北京、广州、西安、上海,基本都在其中;而若以乌鲁木齐为圆心,同样以1000公里作半径画一个圆,位于祖国版图最西端的喀什则不在其内。”再如:“雪山雄鹰”刘长锋曾经驻守的什布奇究竟有多遥远?“我计算了一下:从北京到乌鲁木齐的铁路里程为3768公里,从喀什到狮泉河的公路里程约1345公里,从狮泉河到什布奇大约还有450公里,如此算来,刘长锋连长驻守的什布奇边防连距北京7151公里,其遥远程度堪称全军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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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遥远”处,可思“崇高”!

阅读此书,你还会对作者一个明显的周到频感亲切,进而击节!那就是,凡讲到任何一位戍边将士,晓青必介绍其籍贯,例如:连队的机要参谋许明天,甘肃张掖人;有个叫惠立峰的边防营长,是陕西蒲城人;“雪山雄鹰”刘长峰是河北盐山人,等等。甚至还有一位于田县某乡武装部部长金龙,身高1.83米,维吾尔话说的很好,可看上去却不像是维吾尔族同胞。我问他:“你不是当地人吧?”他笑了:“我是北方人,而且是北方的少数民族。”他让我猜。我试探着说出几个民族:“蒙古族?汉族?朝鲜族?”“猜对了,我就是朝鲜族,祖籍辽宁”。

从这饶有趣味的民族探讨和遍人皆籍的持续告白中,我们能读出作者的何种匠心?无它,西南边陲像祖国大地的任何边地一样,讲究的是全民边防——不分地域,不分民族,也不分男女老少等等,我们的边防就是全体国人铸就的钢铁长城!难道不是吗?

阅读此书,你会不断的为作者完全、彻底地把自己融入“采访”情境之中而深受启迪,感动不已。其实,尽管任职南疆前后的很多年里,孙晓青都是有“采访”天职的资深报人,但在任职南疆军区副政委“专业”期间,他却完全可以置“采访”于身外,因为他当时毕竟另有“重任”在肩了。然而,“从那时起,我便萌生了一个心愿:为南疆的高原军人写一本书,讲述他们的故事,讴歌他们的精神,让更多国人知道,中国西部边陲有一片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精神高地,坚守这片高地的当代军人特别值得赞颂,特别值得景仰”!

读到这里,我好像进一步读懂了崇高。就这卷近年来颇为罕见的“中国好书”而言,它不仅生发自一位具有高度责任感的当代优秀作家超敏感的写作自觉,而且深植在祖国西南边陲千千万万各民族军民常备不懈的矢志坚守中。是的,“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这是后人讴歌左宗棠将军收复新疆的不朽诗句;岳飞的后人岳钟琪屯兵新疆时,也曾写过这样的诗行:“峭壁遗唐篆,残碑纪汉军。未穷临眺意,大雪集征裙”。于今,可敬可佩的孙晓青将军挥笔一曲《高原长歌》告诉我们:

崇高并不遥远!它就在你良知所系的万里边关……